阿茵娜故作没趣挥了挥手道:“找到人了,我把他暴打了一顿,这只畜牲就吓屁滚尿流,跪在地上直喊饶命,我见他吓成这样,就大人大量饶过他一回了。”
金灵灵嘴里咕哝笑意,叹息摇了摇头斥责。“你无端端地把人打成这般,还得理不饶人,纵然是畜牲,那也得依法而办,怎可如此。”
“是是是。”阿茵娜连连点头,走到侧边一张椅子前,转身落坐道:“无聊死了,明天我带着侍卫自已玩,你们别管我啦。”
阿齐敏是她姑姑,虽然宋金已签定城下盟约,然而身为皇家郡主,且还是未来的嫡长公主,却领着侍卫到处乱逛,实在不像话,当即责道:“你姑姑我年轻时也爱玩,却仅在大都玩,哪像你这样到处乱跑的。”
阿茵娜眼白上翻,小手掌轻轻一旋,桌上的一个梨子就飘到她手中,睇了一眼自家姑姑道:“阿茵娜有这一手,姑姑当年要是有的话,也不会让人把刀按在脖子上了。”
阿齐敏的丈夫叫林帛纶,正是宋室当年的北军大元帅,后为摄政王,自年头搬至云南定居,便人人称他为郡王爷。这人胆大包天,智勇双全。当年阿齐敏还是公主时擒到一名女刺客,这名女刺客就是他的未婚妻,为了救人他不惜假扮书呆子在大都和自已斗智斗勇,最后她棋差一着,让他脱逃于茫茫沧海之中。
这是阿齐敏心头的一道既甜蜜又疼痛的伤疤,现在被侄甥女揭开,顿时美腮一鼓,娇目铃铃地瞪了过去,气呼呼转身离开了客厅。
相公有多么的恶劣,金灵灵比谁都明白,她得罪过他,不仅被他骗婚,还卖身为了奴。回想那个好气又爱极的相公,金灵灵娇嗔朝阿茵娜横去一眼,轻啐道:“知道你姑姑哪里痛,你就往哪里踩,小心她遣你的回国。”
阿茵娜轻吐粉舌,嘻嘻道:“那你们还这么宠爱那个痞子王,心心念念的全离不开他。”
金灵灵摇头道:“相公之心,非鱼伉而不能知也!”话落,噗哧一笑,对阿茵娜再道:“以后当你遇见一个像相公这般俊杰之人,就能体会我们的心情了,夜深了去睡吧。”
不用以后,她已经遇到了。阿茵娜心里道,起身送离金灵灵,负起双手出了大厅,仰看正中的弯月,模糊之间仿似能瞧得见月宫兔峰,她已十七岁了,身为太子之女,人人是巴着结着,纵然大宋的痞子王千般万般不是,那一颗疼宠妻子的心便就世上难寻,要是这个世上真有人这样宠着她疼着她,那她就是死也甘愿了。
从月宫里收回眼眸,阿茵娜负手走在繁花怒放的幽静府道,思绪沉沉甸甸,回想刚才躺于屋檐下听到的那番深情告白,那张渴望的脸庞,那个布满期望的眼神,柔如澜水的细语,爱惜怜悯的……
月夜如此的温柔,诱发人们心中破茧而出的情感,像绸缎般的细腻,又如佳酿般的甘纯,一道悱恻的柔情自阿茵娜体内催发而出,纵身往星辰闪烁处一跃,飘然向东城那个败园而去。
佟府西院旁边,躺于床上睡觉的龙鸩突然耳朵一跳,猛地睁开双眼翻身坐起,刚刚睡的龙杏感受到夫君的动静,迷糊睁开惺忪睡眼,见到夫君又是一脸冷峻,睡眼蓦地清醒,低声询问:“怎么呢?”
“又来了。”虽然那一道点水声很细,龙鸩依然听得出是同一个人,无声自床上跃下,漆黑里飞速穿起了衣服。
龙杏知道他爱逞凶斗狠,然而失去一次就已经让她吓了一辈子,急急跟着下床低声劝解:“适才那位姑娘并未伤害少爷,想来也不会,若无争斗必要,静静守着绝不能强生事端了。”
龙鸩知道妻子在害怕什么,单手刷摸她的脸儿,难得一笑道:“我知道,为了你和嫣儿,凡事都以忍为首。”
“嗯。”龙杏温柔应答,猝地夫君的身影一晃自窗户外窜了出去,不见了踪迹。她坐于漆黑里的椅上等待夫君归来,手撑着下腭轻轻一叹,本以为寻常人家护卫不会发生何事,谁知来人武艺已达到点水渡过柳河的境地,要是夫君出事,纵就是给她每月二百两又能如何。
伴着柔月前来的阿茵娜在抵达园子时心里那股不对劲又浓浓来袭,一个点跃自枝叶飞落于屋顶下蹲,明如镜子的双眼朝漆黑之中搜巡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轻盈的身躯自屋顶飘落于园中,往林华安刚才坐过的石台落坐,手撑着下巴呆呆看起了月亮。
追来的龙鸩缩藏于远端数棵参树中的一棵,站于瘦削的枝干上竟然纹风不动,仿如他是飘于半空,而不是立于枝节上面。被一大片绿叶掩住的身躯的龙鸩只露出两颗炯炯眼珠,眺观坐于败家子所睡房外的少女,心里疑惑非常。这名少女刚才鬼崇猫躲于屋檐下,施出的金刚爪就是要抓败家子,不知为什么却突然收手了,离开后又突然的返回,还坐于廊台上看月发呆,她到底要干些什么?
清曦初透,叽叽鸟啾声声不息。
林华安醒来,挠了挠胳膊痒痒,挑正草鞋脚里一插,起身开了房门在瑰丽的清曦下舒展了一下筋骨便跨步往前面的水缸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