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可赵信鸥还是独自喝了一口闷酒。
显然这价值将近两千万的一份大合同,他也不愿放弃。
乐宇摇摇头,吁了口气道:“我没强求。对了赵哥,我还没跟你说我在哪家公司工作吧?”
赵信鸥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学生吧?这次是出来实习?没事,都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
乐宇道:“赵哥,你还真误会了。”
“难道不是?”
“我是三擎重工的业务员。”
“什么?”
赵信鸥正在夹菜的筷子一下顿住了,脸色豁然一变,瞪大眼睛,愕然看着乐宇。
乐宇苦涩一笑,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轻声道:“赵哥,我真是三擎重工的销售。”
赵信鸥接过名片一看,脸色微微一变,没有刚才那般友好了,显然对乐宇有些不满。
你小子什么意思?
这个订单你们公司拿下了,你还跟我装不知道,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见赵信鸥要翻脸,蒋星文赶紧解释道:“赵哥,这事挺复杂的,你听我们慢慢解释。”
“哼!”
赵信鸥闷哼一声,一脸不悦。
乐宇清了清嗓子,也就不再隐瞒,把三擎重工销售部内部面临的矛盾和一、二课之间销售冠军的争夺形势,清晰的和盘托出。
赵信鸥眼睛越睁越大,夹带着惊讶和费解,茫然问道:“日企内部的制度不是很严么?你们这样……制度允许吗?”
“制度不允许,就不能做了吗?”乐宇微微一笑,“说实话,我还真没把小日/本定的规矩放在眼里。”
赵信鸥听了哈哈一笑,感受到了乐宇的真诚,举杯道:“就凭你这一句话,哥哥我敬你一杯!”
又碰了一杯后,赵信鸥压低声音,问道:“小乐,那你的意思……就是想把这事搅黄了呗?”
蒋星文笑道:“对,就是这个意思!乐哥现在要帮他女朋友争冠军呢,说什么也不能把便宜让给了别人。”
赵信鸥点点头,一拍巴掌道:“如果是这样,这事有的聊!”
蒋星文眉头一挑,迟疑的道:“你不说汇同造纸厂跟三擎重工有很深的渊源么?而且三擎的产品那么好,价格也算公道,怎么才能让造纸厂的领导否决这项决定呢?”
赵信鸥故作高深的微微一笑,瞥了乐宇一眼,自信的道:“你俩啊,还是年轻,呵呵,销售这行的手段,太多了!别说这事还没成呢,就算签了字画了押,只要有内应,也能把这事搅黄了!”
“真的?”
蒋星文睁大眼睛,一脸兴奋。
“太简单了。这样,我找个朋友,就当北信重工的业务员,盯着那个汪和伟,只要他一去造纸厂,就跟着去闹,在领导的办公室里互相指责、互相构陷。次数多了,嘿嘿,假的也成了真,这事肯定能给搅黄。”
蒋星文的老爸就是国企的领导,他了解这些国企领导架子极大,最厌烦销售在自己办公室里大吵大闹,如此看来,这事还真有谱。
蒋星文一拍大腿,高叫道:“乐哥,这事有赵哥帮忙,可能还真行啊。”
却发现,乐宇脸色严肃,正深思着什么。
“乐哥?”
蒋星文眨眨眼睛。
乐宇回过神儿来,沉吟道:“赵哥,那除了北信重工和三擎重工,还有哪家公司最有可能中标?”
赵信鸥道:“中驱电设,民企,绝对的中国人控股!”
蒋星文高兴道:“这样好,把机会让给他们,这么大一笔钱,让咱自己人赚了,也算是扶持民营企业了。”
乐宇却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儿,摇头拒绝:“不行,这事不能这么办!”
“乐哥……”
蒋星文愕然费解。乐宇眯起眼睛,断然道:“汇同造纸厂的防污设备升级,一定要用三擎重工的产品!”
“啊?”
蒋星文一脸不可思议。乐哥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么?不搞破坏了吗?嫂子的销售冠军,不要了吗?
乐宇却一脸严肃,就好像在面临着一件生死抉择的大事。
“汇同造纸厂的污染太严重了,这不是件小事,我们要为了附近老百姓的身体健康着想,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影响到造纸厂的防污设备产业升级!”
“一个销售冠军没了就没了,可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我们不能忽视!那个中驱电设,我知道,是一家新公司,产品技术方面,肯定和三擎重工有很大的差距,我们不能让这份差距带来的后果,让那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老百姓去承担!”
“这绝不是国产和日产的较真,而是我们销售业务员,对所售产品的认知和对劳苦大众的责任!这笔钱,让中国人赚了自然更好,可绝不能以老百姓的身体健康、生命安全做代价!”
“上一次造纸厂的设备升级,就是用的三擎设备,在技术层面已经非常娴熟。我们有义务让他们发挥出最大的能量,来对造纸厂的污染做出根本性的解决!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让造纸厂在污染治理方面,还存在着巨大的不可填补的漏洞!”
……
乐宇一番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话,听得赵信鸥热血沸腾,听得蒋星文双眼水雾。
这就是乐宇啊,他的坚持,他的原则,他的公道人心!
这是不可阻挡的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