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知道吗？”苏秦爬近了一步，啜泣道，“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大胖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像他这样的大老粗，除了会做两道菜，真没什么优点了，长得丑，一身肉，能找个老婆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还会有人羡慕，这货眼瞎。

“我羡慕你有厨师这样的工作，而我没有工作，就算有也只是卑微的业务员；我羡慕你有这么一身功夫，江州城的坏人这么多，全都来欺负我了；我羡慕你有这么漂亮的嫂子，而我却守了二十八年的处。大哥，你说我能不羡慕你吗？”

哭到伤心处，说的话也显得真诚了起来。

上厕所之前，大胖子不信他的话，这一番哭啼后，大胖子动摇了。

苏秦掏出钱包，画风微变，语气怨天尤人：“为什么你们就有钱，我就没有！”钱包一番，里面空无一物，连银行卡都没有。

“为什么就我没有老婆，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那么能打？！”

一口气说完，苏秦锤了下地面。

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大胖子厨师信了。

这让胖子想起了和他们一起来打工的农村小伙，长得比他帅，脑子比他聪明，经常对他说，要挣大钱，要娶漂亮媳妇。到头来，钱没挣到，媳妇也跟人跑了，后来一失足成千古恨，跟人打架斗殴，进了局子。以前胖子羡慕那小伙子，后来庆幸没像他一样。

胖子二十岁进城，江州城打拼了十年，三十而立。掌勺虽比不上五星级大饭店的主厨，但挣得也不少，房子一套。只可惜不会开车，否则也买一辆。

后来认识了现在的媳妇，门当户对的，都是穷苦人出身，相互看对了眼。日子乐得悠哉，工作平平稳稳。就算伊加伊哪天倒了，凭着做菜的手艺，想找个像样的饭店谋个生活也是易事。

能在江州立足的人外地人，一百个人里能有十个已是难能可贵。而他胖子就是其中之一。逢年过节，回家串门儿的时候，乡亲父老哪个不竖起大拇指说你有本事，哪个人不夸你媳妇有口服，取个善于掌勺的男人。

将心比心，想想也该知足了。

对比之下，眼前的这个家伙，确实有点可怜。

大胖子低声叹气，拍了拍苏秦的肩膀，道：“别哭了，俺知道你难过。可俺从小就知道，做人要有志气，要有骨气。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哪个女的会瞧上你？”

苏秦点点头，擦去最后一滴眼泪。“可是我会努力，我会奋斗，为什么还是这模样呢？”

胖子神情黯然，仿佛想起了往事。

奋斗？什么是奋斗，在江州城里人人都在奋斗，窑子里的女人整天卖弄风骚，表面上嬉皮笑脸，受折磨的是身心；工地上的民工们，拿着看似厚实的工资，却做着最繁重的体力活、最高危的工种，随时要丢的是性命；就连地铁里的乞丐，也要死皮赖脸地榨取别人的善良，这牺牲的是尊严。

如果不能拼爹拼妈，那么没有人生来就高枕无忧。

胖子回想往事，缓缓道：

“俺二十岁进的城，做了十年的厨子，早上不见太阳俺就起来了，晚上人都走光俺才能回去。俺也累啊……可俺知道，俺必须要拼。”

拳头不由握紧。

说到动情处，大胖子再次拍了下苏秦的肩膀。

“你嫂子为人老实，可她也是个女人，想要发光的项链手镯，俺去问了，一个黄豆大的钻石戒指就要俺好几万！俺买不起啊！有时候你嫂子也会闹，闹多了就打俺，说俺不争气，说俺没本事。俺就是一个厨子，俺只会做菜！别的俺什么都不会！”

说着眼角挤出豆大的眼泪。

“大哥嘴笨，不会说话，不会哄你嫂子。时间久了，感情也淡了，你嫂子要跟俺闹离婚。俺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你嫂子是漂亮，可是俺长啥样俺心里清楚，你嫂子瞧不上俺，后悔嫁给了俺。这两年，有事没事就躲着俺。其实俺知道她这是有了外心。”

“俺得为娃儿着想，娃儿不能没有娘！”

大胖子没有哭出声，但眼泪确确实实是掉了出来。

满心忐忑不安的苏秦愣了愣神，懊恼演过了头，本是想让他找回自信，现在倒好，他哭得比我还伤心。

完了，马屁又失败了。这次拉稀要拉到姥姥家了。

“大哥，别说了，我懂。”苏秦一想到拉稀跑肚，想哭。

“你明白就好。”大胖子恍然意识到说多了，眨巴眨眼睛，将眼泪眨干了，“起来吧。”

苏秦起身，心里却是担忧系统的惩罚。

大胖子抬起手，又朝着苏秦拍了下道：“人嘛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今天大哥高兴，以后你来伊加伊吃饭，俺请你吃。”

“……”

一门心思集中在系统上的苏秦怔怔出神。

与此同时，耳畔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