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辰国暖,时近深春,御花园里的花开了大半,各宫妃子们闲来无事,最爱在这里闲坐浅谈。说的不外乎也就是深宫里的那些个传闻,哪个妃子为了讨好皇帝用了什么法子,或是哪个贵人为了能一举得子用了什么邪门歪道,反正闲来无事,嚼舌根子算得上是她们唯一的消遣。
不过最近宫里私底下有一则传闻传的甚至离奇,关于嫡公主的,连带着皇后娘娘和容太傅一同被卷了进去。
其实事情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嫡公主喜欢上容太傅,除了差着辈份外,其余的也算不得惊世骇俗。
可容太傅这个人在宫里的地位特殊,不参与朝政,不上朝,更不用觐见皇帝,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教太子和嫡公主读书,是个完全不理红尘的角儿。
按理说这么个两袖清华的主,被牵进这场风波里着实有些冤枉,可一提起他,就不得不连带着提起他和皇后娘娘那段曾经的往事。
有传闻说,皇后娘娘那时还是北曜国的落魄公主,前来与南辰国和亲的路上遇到刺杀坠了崖,正巧被容太傅所救,那时容太傅还是个山野里的绝世神医,救了皇后娘娘后,见天的朝夕相处,一来二去,俩人就好上。
再后来,当时还是王爷的楼惠帝千里迢迢跑去抓人,经历了种种磨难俩人才算是正式成亲,可惜好景不长,婚后没过了两天消停日子,又逢上了夺嫡之争,最后逼得皇后娘娘跳崖才算清静了下来。
世事难料,那会子皇后娘娘跳崖偏巧被路过的容太傅赶上,他老人家二话没说,一股脑的跟着一起奔向了崖底,兴许老天觉得他们可怜,最终皇后和容太傅大难不死,却是再也分不开了。
再那之后便是皇帝用计将两人骗回了宫里,虽然与皇后有着夫妻的名头,但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这事向来是宫廷秘辛,私下里传言是要割舌头砍脑袋的,平日里上到各宫主子,下到太监宫女,没人敢拿出来说话,如今借着嫡公主这阵东风,尘封了十多年的秘辛总算是有浮出水面的苗头。
暖锦作为这件事的主角却完全不知所以,依旧每天按时的上书房,她太子哥哥不但要忙课业,还要帮着皇帝打理朝政,对这事也是完全不知,以至于皇太后来提人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发呆。
“抓我过去?我怎么了?皇祖母好好的命你们这帮嬷嬷来叫人,肯定没好事!我不去!”
出事的时候暖锦公主正赖在东宫里喝甜汤,银制的勺子刚举起了一半,就被突然进来的一大帮嬷嬷吓了一跳。
楼玄宁蹙了眉头,微微有些不悦:“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后宫嫔妃的院落吗?说来提人就这么闯进来了?本宫还在这呢!你们是嫌脖子上的脑袋瓜子太沉,扛不住了?”
一屋子嬷嬷见太子发话了,均是一凛,来不及多想噗通一声立时跪了一屋子。
为首的桂嬷嬷是跟在皇太后身边的老人,太后面前尚且能说上几句话,闻言挺了挺胸膛,一副说教嬷嬷的样子:“奴婢们是奉着皇太后的懿旨前来请嫡公主过去慈寿宫说话的。若是冒犯了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
说是恕罪,可她老人家身板挺得倍直,一副你能奈我何如的样子,楼玄宁最见不得她们这副嘴脸,当着背后有皇太后给她们撑腰,平日里拽的没个边界。
以前为难个宫女太监,他就当瞧不见了,毕竟是皇祖母的人,可到了他的东宫还这么趾高气扬,全当他是透明人了不成?
“皇祖母兴师动众的派了这么多人来请嫡公主,所谓何事?”
楼暖锦平日里无法无天,关键时候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家,她打小就怕皇祖母,那位不是省油的灯,对自己没完没了的横挑鼻子竖挑眼,现在想来,这里面的原因估计要追溯到她母后身上了。
“我不去,这么多人来抓我肯定没好事,进了慈寿宫我就出不来了!玄宁!咱俩是同根生,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撂挑子不管我!”
楼玄宁没心情听暖锦聒噪,摆了下手,微微侧头:“你又怎么惹皇祖母不悦了?”
“我?我可没有,平日里行走宫中,我都是绕着慈寿宫走的,我和那里八字不合,犯冲!怎么惹了皇祖母?她就是瞧着我不顺眼,她喜欢大哥,不得意我!”
楼玄宁这厢刚皱眉,那边的桂嬷嬷就开了口:“嫡公主这么说可是冤枉了皇太后,各位贵主都是她老人家的孙子、孙女,哪个不是手心手背?您对皇太后有成见,可不带这么说她老人家的,就是皇上听见了,也得不悦。”
暖锦口无遮拦,这话说的的确有失水准,楼玄宁懒得同她计较,手臂一挡,将她护在身后:“皇太后找公主去说话这是正常,待本宫回禀了父皇再同你们去总行吧?”
“那可不成,没听说皇太后叫哪个公主去慈寿宫说话,还有先问过皇帝的,皇帝是一国之君,可是后宫的事有咱们皇太后做主。”桂嬷嬷向着慈寿宫的方向拱了下手,脸上的神情依然不为所动“太子殿下还是别为难奴婢,都是亲生的孙女,难不成您还怕皇太后加害公主不可?”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饶是楼玄宁也有些为难,自己的祖母要见亲孙女,没道理被他横竖阻拦着。回头瞧了眼暖锦,见她一脸的惊恐,又开始心生不忍。
桂嬷嬷见了又是一声冷笑:“嫡公主就随奴婢前去吧,现在叫的是您,要是过后宣了容太傅,还指不定要翻起多大的浪花呢。”
楼玄宁一惊,好端端的怎么又牵扯上容太傅了,余光里瞥见暖锦脸色猛地一白,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