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滴水不漏,全天赐城里没人能说得过他,一个自小混迹在皇宫中的太监,一张嘴都能将死人说活了不可。
“大总管好一张利嘴,您这么说,我就是有千百个不愿,都埋怨不得您了?”
她在他面前很少说‘本宫’,岑润心头微微有暖意划过,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睛,只能用彼此才可以听见的声音道:“公主还再同奴才置气?奴才给您赔个不是成不成?怎样才能叫公主消气,奴才刀山火海都愿意为公主去闯一闯。”
他很少这样子说,语气有些暖意,带着叫人不易察觉的缠绵和撒娇,听得暖锦心头猛烈一跳,突的想起刚刚的梦境,他穿着喜服要娶自己的模样,双颊竟不受控制的绯红起来:“你……大总管是在宴上吃坏东西了?”
“您……”岑润无奈一笑,觉得暖锦甚是有些不解风情,刚想进一步的解释,突然余光瞥见不远处走来一位红衣美人,衣着和南辰国略有不同,带着一些外藩特有的风情,正款款而来。
岑润立刻转过身,恭敬地向来人一礼:“奴才见过玄月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红衣美人抿唇一笑,一双杏眼有意无意的轻扫暖锦,转过头笑着应了句:“岑大总管别来无恙呀,老远见着您的风姿,这就被吸引了过来,您同姐姐还是这般的要好,小时候就见着你们俩人见天儿的腻在一块,四年不见,倒好像是什么都没变呀。”
岑润面色未变:“劳烦玄月公主挂念,奴才在宫中尽心尽力的服侍陛下,没叫玄月公主失望,是咱们做奴才的荣幸。这么多年没见着玄月公主,奴才甚是挂念,不知公主可好?”
暖锦暗地里撇了撇嘴,心里将岑润骂了个遍。上一刻还在为着他的一句话感动,下一刻才发现,这人舌灿莲花,见着什么人就能说出怎样的话来,自己涉世未深,险些被他一句甜言蜜语蒙的找不着北,还好刚才没漏出马脚,特别是叫玄月瞧见,她的一张老脸可算是要丢到北曜国去不可。
“呦!姐姐!咱们可是好多年不见了,您可不知道玄月有多惦念您呀。”
楼玄月就像刚刚发现暖锦站在这里一样,一张精致的脸蛋立刻变得神采奕奕起来,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一把拉起暖锦的紧紧的握在掌心。
暖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浑身一阵起栗,被玄月握在掌心的手竟抽回不是,放在那里也不是。她以前就曾想过这个场面,玄月毕竟是公主,是父皇的血脉,没道理一直放在鬼藏族不闻不问,如果她回来,时隔三年光景,当年她把人家额头开瓢的事,也不晓得她还是不是记恨着。
兴许还是一见面就撸袖子打架,也可能是冷嘲热讽,反正就是没想过会是这个样子,俩人亲昵的握着手,互道思念?
暖锦极不自然的回过头去看岑润,瞧见他无奈的神情,也晓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僵硬,这才好不容的挤出一抹笑意:“妹、妹妹别来无恙?刚才瞧见你走过来险些要认不出了,一晃经年,竟出落的这般标致。”
玄月似是很开心,握着暖锦的手摇了摇:“姐姐就会拿妹妹打趣,妹妹在鬼藏族待了这些年,等同于流放,虽然这话不该我这样讲,毕竟是母妃的母族,咱们不该这样挑三拣四的,但是咱们是在这皇城根里长大的,瞧惯了亭台楼阁,转头就要睡在帐子里,那份子罪真是没处说去。
“哪像姐姐,这才几年没见着,美得都叫人不敢直视了,您是咱们南辰国的第一美人,真真儿的金枝玉叶、龙凤之眼、贵不可言,可不是咱们这样子庶出的公主可以比较的。”
暖锦额头青筋一跳,她才不信玄月会真同自己这般的亲近起来,这个丫头片子学了新本领,这会子深藏不漏,怕是厉害的还在后面。
“妹妹在鬼藏族吃了些苦头,姐姐听着怪不忍心的,不过鬼藏族同咱们南辰民风不同,吃住上是有些差别,可就课业上来说,倒是教的有模有样,姐姐私底下问你一句,是哪位师父将妹妹教的这般识大体了?”
陶陶站在暖锦身旁,听完她们主子的话直在心里叫苦不迭,人家好心好意同她讲和,这位倒好,非要拐着弯的贬损人家几句,这样看来,容太傅教得虽好,却还是治标不治本呐。
玄月听了暖锦的话,面子上一僵,唇角的笑意虽然还挂在唇边,眼底却是没了笑意,岑润暗自叹了口气,忙上前道:“玄月公主莫要在意,咱们嫡公主是在和您打趣,毕竟这些年不见了,私下里嫡公主同奴才提起过您好几次,说是那些年虽然荒唐些,可却是她最欢快的时候。”
玄月这才缓了神色,高深莫测的看了眼岑润:“如此劳姐姐挂念,妹妹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玄月,原来你在这里……”
不远处传来一声男音,阴沉如来自极地的冰川,可以瞬间将血肉冻住,暖锦心中一惊,顺着声音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