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临时坐了对面的座位上，那和他干了架的新兵傻大个，鼻子里塞着卫生纸，看着跟一头断了牙的大象一样，他拿眼睛瞄着高飞，说不清那是一个什么眼神。高飞实在是受不了他那种带着几分哀怨和仇恨的眼神，他倒是想别过脸去，不看那个傻大个，可是就算扭过一边了，还是会感应到那个家伙抛来的目光。

“别跟我玩眼神了，你他妈说清楚不就完了。”他没说话，目光往窗外一扔不搭理我了。还缘分，是有缘，这小子有欠揍的缘。

火车夹杂着那永久不变，千篇一律的声音往前奔着，座车久了，就是话太多的人的也没什么话聊了。

火车中途停下了，说是还要在转车，所有人下了车，一毛二军管带着几个接兵的老兵，将他们列好队，带下了车。

下了车后，高飞才发现，外面下着雪，冷，比他的家乡还要冷，这是那里，怎么会这么的冷呢，他很想找个人问问，可在看一毛二那严肃的表情，高飞只好将他心中的这个问题先暂时的放下。

因为转车还有等很多时间，他们这些新兵们只能先被带到当地的武装部先等着。

出了车站，高飞才知道，这是一个小车站，县城车站，车站外人并不多，但他们这些队伍的出现，还是给那稀稀拉拉的外人带来了新鲜感。

这是一个很穷的县城，没有一座高一点的楼，而当地武装部供应他们的晚餐，也是简单到一碗白粥，一个馒头，外加一小包榨菜。

吃完了饭，新兵们就又排队座在地上，等着被重新安排。

这很不像是当兵，太不像了，天这么冷，座在地板上，就是吃饭的时候，也是排队整齐的蹲着。

这让高飞想到了监狱里的犯人，虽然他没有进过监狱，但想来，应该和这差不多吧。

高飞第一次生出了后悔，不是因为吃饭，也不是因为他们现在座在冰冷的地板上，只因为，他们像被犯人一样的对待。

对，就是那样，几个老兵，一直盯着他们，就像是看守犯人一样，谁刚有一点动静，就会迎来那些黑面孔的怒视。

高飞的身边，是那个和他在火车上打架的那个新兵，此时的他，很安静。

“喂，我说傻大个，你……你吃饱了吗？”

高飞也是实在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打发一下这无聊的时间，只是他的旁边，就这么一个和他还打过架的傻大个子，一开口，倒是有那么几分尴尬。

“哦，没吃饱，就那样的馒头，平时我在家，一次能吃他8个。”

傻大个新兵也没想到，这个和他有着仇恨的家伙，还能关心他。

“我也没有吃饱，不过我这带的有烧鸡，也不知道现在让不让吃。”

高飞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边上巡视的老兵。

傻大个也悄悄的头眼看了看那些巡视的老兵，这才轻声地说道：“应该不会让吧，你看他们的眼神好吓人呀。”

“说不定呢？”

高飞手悄悄地伸到了自己带来的塑料袋里，然后在那烤鸡上用力撕下一块肉来，头眼看到老兵不注意的空隙，迅速地塞到了嘴巴里。

他奸计得成的对那傻大个一笑，这时才发现，傻大个子的喉咙，吞咽了一下。

林森一愣，这才又小声地问道：“傻大个，你不会自己没有带什么吃的来吧。”

傻大个新兵点点头：“没有！”

林森又看了看巡视的老兵，见没人留意他们，他这才将手伸回到了塑料袋里。

傻大个新兵为了自己不受食物诱惑，他将脸扭到了一边，不去看你高飞，这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撞了撞，他低头一看，见一只手，在低下，递过来一只鸡腿。

傻大个在一看高飞的脸，很是惊讶。

高飞对他一笑，将那鸡腿往他手里一放：“你自己小心着点，可别被那几个老家伙给发现了。”

“我……我不饿！”傻大哥犹豫着拒绝，想把那鸡腿还给高飞。

“你糊弄鬼呢？刚才还说没吃饱，这会你又说不饿，你是不是当我傻信，不信我还揍你。”

高飞说着，忘了当下的环境，下意识的举手，做打人状。

边上巡视的老兵一下就筹建了这边的情况，迈着那铿锵有力的步子就走了过来。

林森和傻大个也发现了，正向他们走来的老兵，一下可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想要把手上的鸡肉给藏起来。

“nnd，得意忘形了，怎么就忘了……”高飞心里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老兵走了过来，等着高飞和那傻大个：“你俩给我站起来！”

这下好了，来不及藏了，无奈之下，高飞和那傻大个新兵只能分别手拿鸡腿鸡肉地站了起来。

“你俩这是抢吃的？”

那老兵看着两人手里的肉，之想着，这都要打架了，就为这抢吃的。

“报告，不是的，傻大个说他没吃饱，我给他鸡腿，他不要，我吓他的。”

高飞眼看是躲不过去了，只好如实的回答。

老兵没有去看高飞，目光直直地看着，那傻大个只看的傻大个心病心里面毛毛的。

“你没吃饱？”

“我……我……我……”傻大个犹豫起来，该怎么说，他早被老兵吓的说不出来话了。

“我什么我呀，老实回答，吃饱了就是吃饱了，没吃饱就没吃饱。”老兵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

“我……我没吃饱。”傻大个的声音很小，说得像个怨妇一样。

“大声一点，马上都是军人了，就得有个军人一样，唯唯诺诺的，像个什么样子。”老兵像是没听清傻大个新兵的话，大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