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阵前,两人两骑,拒马相峙,都在互相打量着对方。
“大晋,司马白。”
“大赵,石斌。”
“想要么?”司马白开门见山,指了指自家头颅。
石斌坦诚相告:“朝思暮想,梦寐以求。”
“那要恭喜了,你有大军数万,”司马白回头望了望身后单薄的军阵,似乎很是无奈,“我却只有甲骑一千。”
石斌冷哼一声:“有事便说,说完便战,吾急取汝头。”
“倒不知欲以势取之,亦或以力取之?”
石斌一怔,盯着那只煞白的眸子,咂摸起这句话,以势?以力?
他不禁哈哈大笑,心道我还当你有何玄虚,竟只区区激将而已,只这一问,甚至连激将都算不上,手段拙劣,不堪入目。
“若是以势相逼,这颗脑袋,我宁可自己割了,也不会让你取走的。”
“死就是死,这又有何区别?你自己割了脑袋,难道不是骇于我家军威?”石斌简直不敢相信,说这话的人和将大赵脸面碾进烂泥里的是同一人?
司马白毫不在意对方的耻笑,自顾说道:“倘若以力相斗,我便只靠这一千人,汝等能胜我,但凡胜了一场,我都举起双手,听凭处置。”
石斌冷冷瞧着他:“但凡胜一场?嘿,我知道昌黎郡王善战,可你这一千人又能打几场呢?”
“你们无需操这闲心,剩我一人我也照斗不误。但只要一条,每日三战,你们一日不胜,便得一日停在这里,不能再进一步!”
“何其蠢哉!”石斌啐了一口,暗道现在换做是你有大军数万,你会一步不进?我强你弱,天要亡你,我还需让你不成?!
他已懒的再浪费功夫,拨了马头转身便返。
而司马白静静看着石斌打马回阵,既不劝,也不留,更不回返,只是忽然举刀指天,身后一千甲骑顿时暴出轰雷大吼:
“厌军兵锋,冠甲天下!”
“厌军兵锋,冠甲天下!”
石斌马蹄一顿,汉军之吼仿佛尖刀一般,一刀一刀插着他的心窝。他没有回头,铁青着脸继续前行,在一声声雷鸣中回到了军前,抬眼望向那面龙飞凤舞的赵字大旗。
进攻俩字从胸膛里绕了不知几圈,破口而出时,却已变了样子。
石斌咬碎牙龈,在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声大喝:“斗阵!募选锋!”
斗阵!
这一仗在石城没有分出胜负,如今在黄石滩,大赵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是天赐良机。
以势取之,乃天亡司马白,非战之功,白白浪费了天赐良机。不正面干掉司马白,大赵军心,乃至羯人威严,将永远刻着污迹。
那就以力而取吧,快马硬刀打一仗,你出一千,我便也出一千,但你没兵补战,那不赖我。
你斗不下去,自然便也不用斗了,一仗仗打下去,就看你能撑到第几轮!
“斗阵!斗阵!”赵军三万铁骑早被冠甲天下那四个字惹的窝火,此刻不约而同高声齐呼,一腔怒火非得堂堂正正一战,不能发泄出来。
司马白望着山呼斗阵的赵军,白瞳中掠过一阵阵寒霜,一日三战,六日便是十八战,连同他自己在内,这一千人在死光之前,至少须胜十七战!
来吧,以命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