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曹真一声大吼,举起手中长枪,一马当先刺向迎面而至的敌人。
直到彼此能看见对方脸上的神色。
他看到了迄今为止最难以置信的一幕。
这个荆州骑卒应是在笑……
“阿翁,阿母,告诉二位小弟,孩儿今日一死,换他们进襄阳入学,我陈氏没落至今,总该有出仕之人了!”
他听见了眼前之人的呐喊。
接着。
他又听到了第二个声音。
“莲妹,记得告诉阿母,阿翁有救了,我也有大名了,叫王战,郎君说今日赴死的人,能分得十亩良田,五锭金子,还有耕牛一头,孩儿去了,不要想我,呜呜呜……”
这次是哭腔。
曹真突然有些慌了。
这群人呐喊者有,惊慌者有,痛哭者有,可是就无一个后退的。
这一刻,他看见前面那双眼睛已经在死死盯着自己。
来不及多想,本能的刺出长枪,将身前之人扎了通透。
可那人却没有坠马。
他的双腿,在两根草绳的牵绊下,早已与马鞍连为一体……
那人嘴里大口吐着鲜血,嘴角却依然含笑,任由长枪穿过他的身体,伸手抓向他的脖子,意欲将他拽下马去。
曹真来不及抽出长枪,急忙拎起马缰避让,咽下一口唾沫咒骂了一句:“疯子!”
耳畔不知从何时多出一丝‘哧哧’声响。
一股刺鼻之味随风而至……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宛如一道惊雷劈在曹真心头。
“唏律律~”
胯下战马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将猝不及防的他掀落马下。
这从未听过的巨响,显然是父亲和叔父说过的荆州军独有奇物。
曹真顾不上嗡嗡作响的耳鸣,急欲翻身而起,却见眼前两只马蹄在视野之中越来越大……
他心中一惊。
一个翻滚正要躲避落下的马蹄。
忽觉肩侧多出一物,挡在了他想要躲避的必经之路上。
“吾命休矣!”
曹真心底一叹,闭上双眼。
叔父告诉过他无数遍,在骑兵交战之时,比起被敌卒捅了个对穿,坠马才是最可怕的事,它只会让你死的更加痛苦……
“噼啪!”
“啊~!!!”
胸骨断裂之声带来的剧痛,让曹真忍不住嘶吼出声,睁开双眸,目眦欲裂。
他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却再也不得动弹。
又一匹受惊的战马狂奔而至。
后蹄带翻了他的的身体,也他看到挡住他最后一丝生机的东西。
是一个只剩半截的身躯,还伸着弯曲的手臂,腰间还插着一根鲜红而熟悉的长枪。
“想不到某最终还是死于你手。”
曹真已然无神的眸中闪过一丝释然。
……
山下。
刘琦目望前方,眼角微润。
“郎君,慈不掌兵,欲成大事,当不拘小节。”
徐庶上前一步。
他也不知道如何劝这位看似冷酷无情,实则有些心地良善的主公。
只能把心中所想一一道来。
“元直,你无需劝我,我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刘琦镇了镇心神,敛颜正色道。
“郎君,你若是不愿再看,不妨前往后营歇息一番,善后之事,自有魏什长和黄将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