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岚的长剑粗糙而且沉重,只是举在面前,他就感到手臂酸胀,根本谈不上进攻或者防守,他勉强保持着某种拙劣的姿势,直到肩膀像火烧一样灼热的疼痛。他终于坚持不住了,长剑垂下来成了拐杖,剑锋埋进砖缝里,他大口喘着气。
“难以想象,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它轻轻摇头,“难道外面已经是太平盛世了?宏伟而又文明的大城市已经扩张到这种偏僻的山谷里了?还是热心肠的英雄杀光了世上所有的野兽和恶棍,才能让一个婴儿毫发无损的越过山丘又钻进坟墓里?”它那张腐烂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难道是这个世界都堕落了?”
江晓俞感到羞愧万分,但和死亡的恐惧相比,这些懦弱的情感毫无意义。
“来,举起你手里的剑,往这儿来。”它朝江晓俞走近了一些,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你这样的人甚至让我的信念都动摇了,我好像从断奶以后就没见过你这种废物,而现在,我竟然沦落到要和你这样的人面对面战斗,说实话,我已经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快!”他突然大喊一声。
“咣啷啷~”长剑在惊吓中脱手,尴尬的回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分外刺耳。
江晓俞愣在那,不知所措,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无可抵赖,又无力承担接下来的惩罚。
他害怕了,脸色苍白,冷汗从头皮上渗出来,他知道自己的愚蠢和弱小已经激怒了高傲的对手,得到怜悯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对方只会像捏死一只跳蚤一样杀了自己,然后在心里不屑的说:果然是这么差劲……
跳蚤……他突然觉得衣服下面某个被汗水浸透了的地方出奇的痒……或许这就是死亡的预兆吧,是另一个世界的气息开始经由毛孔侵入进来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捡起来,趁我还有耐心。”它叹了口气,“让我看看你的手段,我放弃了作为人的生命和尊严,是想等一个能从我身上踏过去的人,完成我无法抉择的命运,我已经等的太久了。我甚至能体会外面那家伙的心情……”它遥指着外面那尊巨大雕像,“这种深入骨髓的寂寞实在难捱,我也想撕碎自己的灵魂……”
江晓俞捡起了剑,手心里全是冷汗,让原本就有些油腻的剑柄变得更湿滑,更难握住了。但他别无选择,在决定生死的力量面前,他知道抵抗是徒劳的,于是他颤抖着举起了剑,动作因剑的沉重而迟缓,极尽笨拙的劈向了对面的人。
“这剑,对你来说太沉重了。”它迎着剑刃,略微皱眉,一侧身便闪开了。“这就像心里装着太多事情的人,总是走不快。”
它说着,又高举起双手,剑的意志在手中高涨,它说:“而我的剑在心里,它够轻,所以很快。”
一瞬间,江晓俞感到漫天的剑刃割开空气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