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河上走了一日,也没有看见什么人家、村庄,言一在出了寺庙的不远处,就发现了石碑,上面刻着这条水道的名字——“榆河”,她这才知道,他们误打误撞的,倒是走了一条好路。
双溪寺的寺名源于穿过寺院的两条河流——苓水和榆河。
苓水的水浅、沿岸的村庄也多,若是行船,容易搁浅,而榆河,则是一条水深岸陡的大河,十分适合航行。
榆河只有一小段河道经过了国都,更多的河段,分布在豊朝的西南地区,若是行商的人,很少会选择走榆河。
因为榆河周边实在是太荒凉了,既买不到货物,也没法卖出什么东西,无利可图,但对于他们这种一心想要离开国都的人来说,倒是个很好的选择,停泊岸口少、人烟少,也就意味着追兵追不上来,监察的人也不容易找到他们。
顺着河流一路向下,途径云州、广郡,过十三峻岭,就是荒无人烟的地界儿。
言一坐在船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撑着水,现在是顺水顺风,撑船的间隙,她仔细想了想落脚处,云州是肯定要去的,这艏船在岸边搁置了太长时间,虽然说还可以行水,但可撑不到他们走那么长的路。
再然后,也许还要往下走;虽然当初主子只是希望他们往郊外的庄子里躲一下,但锦王府的实际势力,显然是被低估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刚到双溪寺就遭遇了伏击。
“姐姐,船上的吃的快没了。”梁远从舱内跑出来。
这也是个问题,他们原本只准备了四天的吃食,如果当初没出这意外,那么四天的干粮足够他们走到锦王妃安排的庄子上了,现在么……
“咱们会挨饿吗?”梁远有些忐忑,虽然母亲告诉他:这次出来,一定会遇到很多困难,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出府的第三天,就遇到了这么严峻的问题。
没有吃的,该怎么办呢,梁远皱起了自己的小眉毛,他已经是个懂事的小孩了,也想为阿舒姐姐分忧。
言一愣了愣,她伸手摸了摸小世子的头,笑着说:“不用担心,姐姐来想办法。”想当初她也是在水上漂了好些天的人。
言一在船头看了看,找到了几根绳子,把绳子的一头绑在船头的一个木桩上,拿着一根粗簪就开始编起了渔网。
上辈子她在意外受伤,被一户渔家收留,休养期间学了不少捕鱼的法子,渔网,她倒也会编一点。
言一就在舱外编起了渔网。
游道还是躺在床上,他的脚踝被那群人伤了,又因为没有及时的医治,所以有些发炎,现在还没法自如地走动,只能安安分分地躺在矮榻上——说是矮榻,其实也只是用木头和几块破布组合而成的、一块休息的地方罢了。
“你姐姐怎么说?”是游道让梁远去问的言一,毕竟他现在和这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这船上真的没有了吃的,他指不定会不会被那女人扔下船去自生自灭。
“姐姐说她会想办法的。”梁远脆生生地回答了一句,他对言一很有信心。
她来想办法?游道一听就有些坐不住了,这万一没想到办法,岂不是要拿他开刀?
啧,“我出去看看。”游道说了这么一句,便挪着往外走,梁远见状,连忙说:“哥哥我扶着你吧。”
“不用,我自己还可以走。”游道看了眼梁远的小身板,虽然他也不过才十岁,但他至少比梁远大了五岁,身量也大了不少,又不是真的走不动了,全没有让一个孩子来扶着自己的说法,“你好好睡一会儿吧。”他说道。
更何况,这孩子一看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几天前又受了些惊吓,白日里强打着精神不让他姐姐担心,但在晚上却因为蚊虫侵扰迟迟睡不着,他都知道,这船棚里白日的蚊虫还要少一些,也没有那么潮湿,挺适合他补眠的,游道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