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玉阁内,林菀儿来回踱着步子,似在等待什么。见丝秀跑了回来,林菀儿忙拉过她问:“怎么样?信可带到?”
“没成呢姑娘,”丝秀抹着汗道:“兴王爷今日压根儿就没从侧门走,反而挑了一条不常走的小道带着王妃去东宫了,好像就是故意躲着我们呢。”
林菀儿这才急了:“自从上次见面之后,长兴哥哥已经好几个月没来看我了,如今竟还躲着我,难道真的恼怒至此,要跟我老死不相不相往来了吗,当真不想再见我了吗?”
丝秀见她眼泪簌簌而落,心中一软,扶着她坐下好声劝慰:“姑娘别伤心,如今正是倒春寒的风口,莫要病了自个儿。”
林菀儿心里又急又怕,只囫囵哭着:“长兴哥哥不要我了,他如今心里要没我了。”
岚心出宫时被兴王爷叫住,回头时意外极了,平日里两人进宫很少有一起回去的时候,不用问都知道他去了哪里,索性从来不等他只顾自己走。兴王爷见她发呆,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愣着干什么,回府。”说罢当先走到前头,岚心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才笑嘻嘻地跟上。
远处的林菀儿看见这一幕,只觉心口疼痛难忍,只能蹲在地上低声哭泣。她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感觉,她记忆中的贺长兴已经越来越远,快要离她而去了。
回府后,岚心和阿盈又通了几次书信,最后将巧巧和万彦生两人的见面事宜做了个妥善安排。岚心也再没见过万彦生,原本画画也只是个给两人传信的幌子,如今没了这个幌子,岚心又将兴王爷送她的古琴翻了出来,拨动琴弦的那一刻,与兴王爷相识的点滴便尽数跃入脑海。杏儿见她弹琴,也是笑叹:“上回王爷还说王妃许久未曾弹琴了,等王爷知道了定会开心的。”
岚心弹了会便觉手指疼痛,音律生涩,细细看去,见许久未曾保养,琴弦上已覆了些许细灰。正巧前日里瑞瑞说要与她和思慧一聚,正巧这日几人都有空,于是她给白府和高府递了帖子,下午便叫上觅夏和福顺,包裹好琴打算出门顺路去找琴匠检修保养一番。
从琴行出来,眼前忽然飞快跑过一个身影,还没看清,那个人影又转身跑了回来,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哭道:“王妃!王妃快去劝劝我家夫人!”
岚心这才看清来人,忙将竹泠扶起来问:“又打起来了?这回砸楼还是砸人啊?”
“砸楼!”竹泠往前指着春苑街的方向:“夫人单枪匹马过去的,连人都没叫,我实在怕她吃亏。”说完更是急的哭了起来。
岚心也慌了,着急忙慌的从马车里取出兜帽戴在头上,又让福顺叫了几个眼生的家仆,一行人匆忙往红杏阁赶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古代的青楼,但是根本不容她去观摩里面场景如何,映入眼帘的已经是砸得东倒西歪的各种桌椅瓷瓶,往楼上看去,艳丽的桃色纱帘也被扯作数段,更时不时有瓷瓶往楼下砸来。到了楼梯口才发现连落脚都难,到处都是碎掉的瓷片,上面的叫骂声不绝于耳,岚心急得不停跺脚,对身后的家丁吼道:“还愣着干嘛,快上去把两人拉开!拉开!”
没想到片刻后家丁全都抱头跑了下来:“回王妃,里面战况太过激烈,我们根本近不得身啊!”
岚心气得指着他们:“你你你……算了!我自己上去!”
见岚心左避右躲地上了阁楼,竹泠和福顺哪能干瞪眼瞧着,便也跟在她身后上了楼。回廊的右手边厢房,大门都已被踹出了一个窟窿,姑娘们更是躲得远远的,只有老鸨还在那里苦苦哀求:“两位爷两位爷,行行好,别打了、别打了!”
可里面的两个人哪里肯听,高正明躲在最里面的厢房里死死把着门不肯让思慧进来,思慧脚踩着高正明的随身侍从,手里拿着鞭子道:“高正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再不出来我就拿沐阳开刀了!”说完手里的鞭子一甩,一道令人害怕的声音啪的一声甩在空中,登时又打烂了房角一顶装饰华美的灯笼。这时高正明才气呼呼地冲出来叫道:“有火冲我发,你迁怒无辜的人算什么本事?”可走出来才发现沐阳只是跪在那并未真正被打,这才知道被骗了,正要跑回去,思慧却已冲了进去,一边甩着鞭子一边骂:“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个奴才是不是?!”